老 井

随着年龄的增长,多了几分思乡的愁绪,梦中也多了许多儿时故乡的场景,或是怀念,或是伤感,也或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情愫,正如莫名频频出现的村中老井,它稳稳地在那,清澈而宁静,犹如大地仰望星空深邃的明目,又如苍天滑落至大地永不干枯的岁月之珠,无私而沉静,养育着一方生灵。

家乡的老井有着大大的肚子,细细的脖颈,光滑的青石砌成圆圆的井口,深深的井底是参不透的神秘,承载着一个又一个古老而深沉的故事,让人们充满敬畏。记忆中的老井是从不寂寞的,总是被一群群妇女、一堆堆娃娃包围着,距离井口两米深处有一根引水管,将井中多余的水引流至老井旁的水坑中。傍晚时分,男人们担水浇园,女人们则带着孩子,围蹲在水坑周围一边畅谈一边洗涮衣物,孩子们则光着脚丫,挽着裤管在附近的水洼中嬉笑玩耍。老井竟成了村里的播报台,村里的家长里短都会在这里散播开来,老井也会一丝不落的都偷偷装在肚子里,老井承载了太多的喜怒哀乐,却依旧那么平静,似乎是被佛祖度化过一般,也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人们沧海桑田、世事无常的道理。

一根扁担,一副水桶,承载了我太多的恐惧,站在井口石台上俯视深不见底的井水,僵硬的扁担,扭打的水桶,无论如何用力,水桶拍打着水面,泛起一圈圈鳞波,又一圈圈散去,水桶却依旧还是空空如也,对于儿时的我,打一桶水是十分艰难的事情,心里时时刻刻害怕自己会被水井的吞进去。在大人多次身传示教下,我终于成功的学会了井中汲水,自此也多了几分荣誉感,再看老井,竟发现井中别有洞天,有云、有人、有空中掠过的飞燕,倒影如画,随着微波一圈圈开散而去,变得如此立体、生动,本以为井中只有死寂与沉闷,却不想是如此的富有生机,终于理解了老井的安静,原来是偷偷地享受着美景、欣赏着世间美好。自此,我也有了趴在井边与老井共享这份惬意的习惯,俯身井边,倾听井中水波回荡井壁的歌声,瓮一样的大圆肚子,用着丹田之气演奏着自然而优美的音律,水清如镜,映射着井外一切美景。孩子们也有着自己的汲水小武器,小药瓶系上一根长长的棉麻线,时不时地再从井中汲取一口甘甜蜜泉,孩子们就是在这种嬉笑游戏中喝的肚子鼓鼓的。而在大人的世界中老井就不再是诗与远方了,老井必须承担起更多的责任,除了供村民饮水外,还要使劲的吐着水,将周边的水坑和茅草沟灌满,以便家家户户浇灌一个又一个小菜园,确保散养的鸡、鸭、鹅、猪、狗、牛随时随地的来饱饮一番,甚至是周边的花花草草也离不开老井。在老井无怨无悔,兢兢业业的供养下,整个村落变得有序而幸福。

老井担着整个村落,我担着水桶,扁担的忸怩,水桶分量,让我对老井有了更多的理解。一圈圈涟漪,记录着老村命运的年轮,湿漉漉的绳索是与苦日子和穷日子拔河的见证。岁月更迭,白驹过隙,再回首已是多年后的今天。老井的四季依旧如初,当年幼稚的我们已年近四旬,井边的孩童一波换了一波,村里也不再是泥砖断瓦,随着经济发展,老井的责任被家家户户的自来水管所接替,闲置下来的老井依旧努力的吐着泉水,竭尽全力地弥补自来水管所不能完成的任务,只是它变得更加孤独寂寞了些。春天井边泥土复苏依旧泥泞,夏季的一瓢的甘冽也依旧既解渴也解暑,秋季井中如小船打着转的树叶,暂且打发着老井的寂寞,冬季老井口吐的热汽,冒出缕缕白雾,证明老井依旧充满这活力。老井依旧在记录着故乡村落的一段段故事,将一切的一切都沉积下来,像老人一样将过往的一段段历史印记在内心深处。(滨州职业学院:郭晓蕾  张玉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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