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哥

接到三哥的电话,是在凌晨。

“二哥”走了,电话中三哥低低的说。我一怔,心中立时沉重起来,虽说早有心理准备,但还是觉得消息来得突然了些。

前几天回到乡下老家,探望老母亲时,看到被病痛折磨的二哥已骨瘦如柴,用手抚摸着他的肩膀和背,只剩下皮包骨头,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气力,就知道他生命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,尽管二哥才54岁。

我们兄弟姐妹5人。七、八十年代,大哥参军入伍,三哥和我还小,父亲上班的单位离家远,无法照顾家里。年幼的二哥便承担了家中所有的体力活。自小跟着二哥出出进进,他一边干活,一边照顾着我,所以我们两个的感情更加亲一些。

……后来二哥结婚,生子……,这么多年来,虽无大富大贵,但过的也算平静,正如大多数的农民一样朴实、勤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。

前年,二哥突发多发性骨髓瘤。

我始终认为,二哥的病完全是自己不管不顾造成的。二哥是做贴瓷砖工作的,他的活上又比较急,那么繁重的粘贴瓷砖技术活,别人五天能完成的活,而他起早贪黑加班加点,两天就干完。并且切割瓷砖时产生粉尘,又不注意带口罩,感冒或身体不舒服时,也不休息,硬挺着,说他也不听,白天出去干活,晚上回来输液,第二天继续出去干,就这样长年累月的劳累拖垮了他那年轻力壮的身体。一向勤快的二哥,终于有一天拜倒在了骨髓瘤白血病上。

为了治病,曾先后到市人民医院、中医院,济南、天津、等外地医院问诊,只要是打听到能治疗血液病的医院,都进行了求医问药,尽管二哥身体出行有时不方便,有时只能让家里兄弟带着片子前去咨询,可结果是相同的,只能维持,国内现在还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。而且这个病种也比较少见,当时尚未纳入医保支付范围。

随后的治疗就是阶段性化疗,化疗期间的二哥身上难受,我们就轮流给他轻轻按摸,阶段性化疗完成后,在家休养,后来又熬中药喝,恢复的还不错,后来不知怎么腰椎骨折了,痛的不行,去医院,医生建议手术,我记得是填充的骨水泥,后来又骨折过一次,想想二哥遭受的罪,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痛,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二哥。

天还漆黑,连续下了一夜的大雨,这时更显得空旷、寂寥。爱人出发在外,孩子外地上学,黑夜中我独自开车回家,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,好像是对寂静和黑暗的恐惧,也或是二哥已去的事实,还一时无法接受,身体的本能让我无法自控,四十分钟的路程竟变得如此漫长。雨下的越来越大,雨刮无论怎么快速得摆动,都无法阻挡雨的磅礴。

自然的力量向来如此之大,到来时总是让人无所适从,就如恶疾突袭一般,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,我们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无奈的接受,蛮对生老病死更要坦然面对吧,这样想着,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不再那么抖了。是呀,在这生与死之间,出现了老与病,不就是为了让我们接受,让我们坦然么。虽是阴阳两隔,但二哥不再为一家老小起早贪黑得奔波劳累,不再被恶疾折磨得痛苦难耐,似乎走了也是最好的选择。

三月里的天,或许是心里着急,或许是阴天下雨所致,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正如二哥最后这段时间一样的黑暗煎熬,天色迟迟不见发亮,一直是黑蒙蒙的,一如我的心情。

回到家中,已是接近早上五点,雨也停了。

家中有来来往往的人,一句“回来了,进屋吧”,显示出与往日的不同和凝重。我终于来到了二哥身边,看到了二哥,此时的二哥已经躺在大厅堂屋得灵床上,一张黄纸下,二哥似乎睡着了一样,长久以来都没见到二哥如此宁静、舒展了。村里长辈已经为他穿好了衣服。看到二哥,我已泪眼婆娑,喊了几声“二哥,二哥”,我的二哥再也不会回应了,也许,他已经安然飞渡到另一个世界,再也听不见我的呼喊了。内心得悲凉和不舍,终只剩下这声“二哥”,躺着的二哥,没有一点信息回应。就此,真的是阴阳两隔,时间再无亲切、怜爱我的二哥了。

二哥……

二哥,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,那边没有疾病,没有痛苦。

二哥,您走好。(滨州职业学院  张玉霞 郭晓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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